柳兄!王煜穿着状元的大红服饰,脸上还是那温和的招牌微笑,一双眼眯成了月牙,上前一步缓声道,可以出发了。
嗯。
钟沁也只是看着这架势,稍稍惊了一下,不禁有些汗颜,随即毫不做作地也一并上了马,对王煜的欣赏更上一层楼。
洒脱而不羁又为人着想,性子直爽懂恩情。
一路,都是百姓的欢呼,和排山倒海的祝贺与恭迎。
身侧的王煜只是宠辱不惊地温笑着,也时常向下面的人群打着招呼。
这般游览,滋味果然不同。钟沁望向湛蓝湛蓝的天空,感慨道。
高度不一样,眼界也不一样。
譬如她现在便骑在马上,看人的角度都完全不一样了。
尽管她声音压的很低,却还是让耳朵很灵的王煜听到了,他蓦地向前探身笑道:是啊柳兄,我也如此觉得。
二人一并骑着高头大马,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,终于绕进了距离皇宫不远的朱雀街。
今天的临淄,确实十分热闹啊。钟沁叹道。
其实每年都一样,不过因我们是主角,心情也不大一样了。王煜清爽的大笑着,意犹未尽。
其实我未待钟沁说完,一声马嘶便将她接下来的话彻底卡在了喉咙里。
王煜身下的马突然发狂,两条前蹄高高扬起,嘶叫一声,瞬间便向着前方开始不要命地狂奔。
不好!王煜几乎是下意识叫道,这马受惊了!
他会骑马,但不会驯马,对这方面更是几乎没有什么经验。
待钟沁与齐皇派来的御林军反应过来时,马驼着王煜已经冲了老远,一路上还撞坏了不少摊子,路人尖叫着躲避。
钟沁来不及思考,深吸一口气,夹紧马腹,扬鞭策马,就朝王煜方向去。
片刻后,钟沁追上了王煜。
她目光陡然变得凌厉果断,仿佛闪烁着无数的光华:抓稳了!
咻!
话落,她拿起马鞭的手高高扬起,狠狠地向王煜的马匹便抽了下去。
动作干脆,毫不拖泥带水。
嗷只闻那马匹一声凄厉的嘶吼,两条前腿再次抬起,不过奔跑的速度却较之方才慢了些。
反反复复几次之后,钟沁稳住自己的身子,拔出藏在靴子里随身的匕首,对着身侧的马颈间,毫不犹豫便刺了下去。
鲜血飞溅,是温热的。
有几滴溅到了王煜的脸上,如果能投影的话,钟沁一定会见到他惊得合不拢嘴的神情。
傻愣着干什么!跳!钟沁高喝道!
不过还好,这回王煜的反应倒是不算慢,基本是在喊出的同时,便迅速跳下了马背。
钟沁也勒住缰绳,迫使奔腾的马停下。
赤色的马匹倒在了地上,夕阳的余晖缓缓泼洒着,洒上了天边的红霞,撒在染着血色的马匹上,好不苍凉。
望着它,王煜的心也慢慢地沉了下去,温润的笑褪去。
钟沁甩甩生疼的手腕,下马走向吓得不轻的王煜:王公子,你怎么样?
谢谢你。王煜缓缓抬眼,望向钟沁,神情复杂:你又救了我一次。
应该的。钟沁拍了拍他的肩膀,以示安慰。
还是应该谢谢你。王煜仍旧十分认真,你一共救了我两次,这个恩,我王煜记下了。
钟沁却是摆摆手,不再争辩,颔首头算是应下。
但看到王煜垂了眼睑后那执拗的目光,她知道,他是记住这个恩了。
见王煜脸色不好,钟沁还以为他没缓过劲来,转移话题:好好的马,怎么会突然发疯?
王煜抿了抿唇,望向钟沁,眼底蕴含着满满的苦涩:是家族的暗算。
家族的暗算?钟沁猜到一半半。
大家族里的事情,多多少少都会牵扯进权力漩涡,波诡云谲,暗流涌动。
而王煜是御史大夫的小公子,身份嫡出,如今又高中,前途似锦一片光明,有些人自然坐不住了。
有着血缘关系还能下此毒手,钟沁回忆着方才间不容发的场景,手心依旧捏了一把汗。
如果刚才不是她出手出得快,或许这马匹真的会将王煜甩下摔死!
心有余悸过后,钟沁更多的是感慨,不由得想起半年来真心待她的柳庄主与柳十三。
在这异世,能得这么一份亲情,也不枉然!
共游险些丧命,不管是钟沁还是王煜,都没了兴趣。
由于事情涉及到新晋状元郎与榜上末名的及第安危,又关系到藏剑山庄与御史大夫,案件很快交给京城府尹查办。
听闻消息的御史大夫和御史夫人匆匆忙忙敢来,带着王煜回了府邸。
钟沁婉拒御史大夫派人送她的好意,兀自自己走路回去。
少爷,街上都说状元郎马匹发疯被你制止,你怎么样?有没有事?
少爷可有哪里受伤?那马匹发狂不认人,少爷怎么这样傻。
刚进门,着急候着的无垠、文怀就匆忙迎上来,仔细打量着钟沁,深怕她哪里磕着碰着。
钟沁疲惫的笑笑:幸好带上了义兄赠给我的匕首,并无大碍。
钟沁好好的没有受伤,无垠和文怀方才松了口气,引着她入府。
虽然没有见血亦或是大伤,但一番折腾后坐下歇息,钟沁才发觉浑身无力。
少爷且等着,文怀去拿药来。文怀将备好的鸡蛋敷在钟沁手腕的淤青上,就匆匆忙忙的要赶去后院。
手上疼得厉害,钟沁也就由她了。
少爷!宫里来圣旨了!小厮慌慌张张的来禀报。
皇宫里来人?不是还未到册封的日子吗?
虽然心里疑惑,钟沁还是率着小厮丫鬟快步赶到前院,跪下接旨。
太监也不废话,展开圣旨扯着鸭公嗓念到:
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,及第柳磬瞻彼淇奥,绿竹猗猗,不负隆恩,却因与状元郎王煜骑马共游受惊吓,朕特邀二位参加明日晚宴,以作慰藉,钦此!
草民谢主隆恩,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钟沁上身身板挺直地跪在地上,然后双手迎接圣旨。